秦海璐导演处女作《拂乡心》:没有回不去的故乡,只有放不下的乡情 | 金爵光影

《拂乡心》是今年电影节入围金爵奖竞赛剧情片的三部电影中第一部与观众见面的片子,也是秦海璐首次自导自演的影片,因此备受关注。

《拂乡心》的名字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有点拗口了;翻翻剧情简介,同样云里雾里。

1949年,内地青年蒋生为救老乡黎耀军颠沛流离到了台湾,与亲人永别。西门町红包场的老歌让老兵沉浸在思乡情愫里,他们诞生于战火,成长在迁徙中,却像野草般坚韧,回家是他们永远的盼望,人生的一切终将释怀。

这是一个衰老与死亡的故事,这是一个老兵回家的故事,这也是一代人的时代远去的故事。

乡愁,是我们对眷村老兵的印象。曾经,一道海峡阻隔了这头和那头;然而现在,故乡仍然回不去。

戏里的老兵蒋生,在大部分老兵都千方百计求人将自己的骨灰带回大陆时,却买了口棺材,准备在台湾下葬。

“回去干嘛,人都不在了”,不是不想回,只是回不去。

通过蒋生最后的独白我们才知道,即使远离家乡多年,蒋生早就知道老婆去世了,如今的湖南老家也不是曾经的样子了。地理上的回家不是回家,反而需要直面错过故乡与亲人大半个世纪的愧疚、遗憾和痛楚。

蒋生一开始决定在台湾解决身后事,看似通透,其实拧巴。他不肯教与自己相依靠的红包场歌女阿珍做湖南辣椒酱,因为辣椒酱的味道只有家乡有,不能被异乡人剥夺;他特地去找湖南商人买棺材,却在棺材上刻上家乡的图案;他一直不愿正眼看老军官黎耀军的眼,因为他怨恨对方致使自己流落他乡。

但最后,蒋生还是回去了。弥留之际,蒋生在东北的病床上一遍遍地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声声呼唤中,台下人早已泪眼模糊,曾经拿过金马终身成就奖的常枫老爷子可以凭借这部封箱之作的精湛表演拿金爵影帝了。

尽管家已经物是人非,但仍抵不住故乡的羁绊。他还是原谅了黎耀军、教阿珍做辣椒酱、跑到大陆找家找发妻。对于蒋生而言,这是放下回忆中的故乡,放下大半辈子的后悔、遗憾,与自己和解。

哪有回不去的家乡啊,只有放不下的乡愁。

有人抨击影片的拍摄手法略显老旧,有点电视剧质感,但这种略显过时的影像风格正与老兵迟暮相得益彰。

影片以红包场为故事背景。红包场是1960年代在台湾地区兴起的一种歌厅类型,此后演变成专门为大陆来台的老兵演唱经典歌曲的场所。之所以叫红包场是因为听众需要将钱塞进红包献给喜欢的歌手。当老兵们一个个离去,红包场也日益冷清。秦海璐第一次拿起导筒,就把故事放在了红包场,看重的就是这份怀旧。

小夏、阿珍、琴姐,这些红包场里的人们,就像红包场本身一样,成了过去的遗迹。无论身在何处,他们已经是这个时代的异乡人了。

琴姐经营红包场大半辈子,小夏是老兵后代。关于阿珍,在后来的映后媒体见面会中才得知,阿珍曾经是个单亲妈妈, 被丈夫抛弃后一直与蒋生相依为命。

影片最后,小夏和阿珍在东北送走蒋生,落寞地坐在面包车里,不知何去何从。蒋生们的乡愁刚刚放下,这些勾连过去人们的漂泊才刚刚开始。

当迪厅占据了红包场,当老兵们的骨灰一个个被送往大陆,当“风沙挥不去印在历史的血痕”的歌声中,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鲜艳红包上苍劲有力的“蒋生”二字上,颠沛流离的时代已渐渐远去,属于乡愁一代的愁思飘散在台湾夜市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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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唐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