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首席记者 顾文俊
从昨天起，美国众院议长佩洛西牵头启动的对总统特朗普的弹劾调查进入公开听证阶段。在此之前，弹劾决议在10月31日已获众院表决通过，意味着众院随时可将弹劾移交参院审理，后者是特朗普是否被弹劾或会否因弹劾而下台的决定性步骤。但众院似乎并不急于迈出最后一步，而是将参与闭门听证的证人再度邀请至现场直播的公开听证会，那些已经被公布的在闭门听证中获取的信息将在公众面前被重复表述，在共和党看来，这是民主党蓄意谋划的“电视戏剧表演”。“表演”固然会加深人们对证据的印象，但问题在于，这些证词当中到底有没有足以弹劾特朗普的实锤？
《顾问》本期访谈嘉宾：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 刘卫东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 刁大明
黑马在哪里？
顾问：为首场公开听证会出席作证的是美国驻乌克兰临时代办泰勒和分管欧洲和亚欧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肯特。首场公开听证为何由这两个人打头阵？
刁大明：由这两个人打头阵可以更好地呈现民主党想要的“证据链”。虽然美国驻欧盟大使桑德兰也能证明，对乌克兰4亿军援在特朗普与泽连斯基涉及调查拜登父子的通话前一周被叫停，但与桑德兰不同的是，泰勒和肯特都是建制派出身的政务官，对于坚守精英理念和捍卫国家利益的意愿更强，能更多表达对特朗普乌克兰政策的不满。
顾问：无论是泰勒还是肯特，都提到了特朗普委托私人律师介入甚至主导乌克兰事务这一“非常规”做法。这种情况是否属实？特朗普为何热衷于让私人律师介入国家事务？
刁大明：15日即将出席听证的前驻乌克兰大使约万诺维奇之所以提前离任，也是迫于特朗普私人律师朱利安尼的压力。特朗普的确动用了包括朱利安尼在内的白宫班底来驱动美国对乌克兰政策，但其服务目标恐怕主要不是国家利益。事实上，由总统授权亲信介入某些国家议题的操作，从小罗斯福扩张白宫办事机构以来就不乏先例，但若这种介入超出总统职权范围，就是问题。
顾问：接受公开听证的11位证人来自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务院和五角大楼。这些证人中最有杀伤力的会是哪位？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究竟有没有参与闭门听证？
刁大明：据我所知，这11人有7位来自国务院系统，3位属于国安会，1位来自国防部，他们举证的焦点仍是4亿美元军事援助的发放和调查拜登父子有没有关联，相关的证词都已经对外公开，很难说在公开听证中还能展现出多少额外的杀伤力。目前看来，防长助理帮办库珀的证词显得更为重要，因为外交系统中除了之前开酒店的桑德兰，其他都是建制派精英，他们对特朗普的做法本来就不满，国安会三人中有两人都因与特朗普理念不合而负气离职，在听证中不免会有抱怨之词，而库珀是在任的官员，如果她也能证明4亿军援和施压调查拜登父子有关，其可信度会更高。至于博尔顿会不会出现在听证中目前还是个疑问，此前，他并没有参与闭门听证。下周即将听证的莫里森被认为与博尔顿关系亲密，此人现在国安会中分管欧亚事务，如果他的态度出现软化，博尔顿参与听证的可能性就会下降。即便博尔顿参与听证，能起到的效果也无非是强化4亿军援和施压相关的证据链，再者，他的出现会进一步展现特朗普政府内部精英层的裂痕。
弹劾真管用？
顾问：民主党欲借公开听证赢得民众对弹劾支持，再借弹劾重挫共和党选情，但是，这个过程对大选到底有何影响？民众最关心的是军事援助问题、公权私用问题，还是拜登儿子的问题？
刘卫东：民众最不能接受的是公权私用，过去克林顿被弹劾主要就是因为他公私不分，这其实也是人品问题。至于对大选的影响，美国媒体列出了七种可能，比如特朗普成功躲过弹劾，或者特朗普没有躲过弹劾，但共和党依旧赢得大选。弹劾有可能会导致两党对抗更加剧，选民对立更激烈，这倒会提升两党选民投票的热情。因此，民主党能否如愿，关键还是取决于有没有实锤的证据，如果有说服力，参院也未必会死保特朗普，但要找到关键证据的难度很大。当年克林顿被弹劾，共和党意在打击他的声誉，但最终克林顿的支持率并没有下降，民众倾向于原谅他，反而对共和党故意公开很多龌龊细节的做法抱以反感。
顾问：即使在民主党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推动弹劾调查。随着弹劾案的推进，白宫与国会就枪支管控、降低药价等方面的立法不得不被搁浅。对国会而言，政治斗争是否已远远盖过立法职能？
刘卫东：民主党中有人不支持弹劾，主要不是因为担心内耗，而是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很多立法议程会受影响是必然的，但国会也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弹劾上，当前美国国内政治最重要的是要赢得大选，光靠推动弹劾而无视其它议题不足以稳操胜券。在美国政客眼中，政治斗争与立法职能二者可以并行不悖，每年提交到国会的议案都得上万件，真正通过的也就几百件，大部分都会在党争中被搁浅，即使这种议案有利于经济的发展，这就是美国政治的常态。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顾文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