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兴业站的站点有四位聋哑人外卖员：龚剑华、陆明、丁宗坤、曾莹。
曾莹是四人里唯一一位女性，98年出生的她也是这群“无声骑士”里最年轻的一个。三个星期前，长相清秀的她刚加入外卖送餐的队伍。
即便是和聋哑人同事在一起的时候，曾莹也是最沉默的那一个。
9月26日，国际聋人日的前一天，兴业站的站长通知“无声骑士”们第二天中午可以“休假”一小时聚餐庆祝自己的节日，相比另三位眉飞色舞的喜悦之情，曾莹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意，默默地点了点头，透着一股子酷劲儿。
工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相比其它外卖骑手普遍风风火火、着急焦虑的状态，曾莹所有的情绪，都仅限于口罩与头盔的缝隙中眼眉的细微动作：轻轻地皱一下眉头，或者惊讶地睁大眼睛。
上午10点30分，外卖平台进入送餐高峰时段。
曾莹骑着她的电动车，在茂名路上的一家快餐店接到一个订单。订单送往几百米外的一处老式里弄。
餐厅里，其它外卖小哥催单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曾莹只是安静地倚在柜台上，一边留意着每一个打包盒，一边打开APP反复确认收货地址，熟悉骑行路线。柜台前外卖小哥太拥挤了，她就默默地朝边上挪一小步。
取到外卖后，曾莹快步离开。前两天下雨的时候，曾莹摔坏了腿，这之后她开车更小心了。
没办法听到身后的路况，她就太太平平把车停下来，直到确认完全没有危险再拐弯。
通行的线路被阻挡，她也停下车，没办法开口催促，就默默地等着，一边盯着APP的送达时间，一边踮着小碎步慢慢往前挪。
电动车进了一条弄堂，正好碰上两辆车在走“华容道”。
站在远处的保安师傅大叫：“快递员你先不要进来，往后退！往后退！”见曾莹没有反应，保安挥起手加大嗓门：“叫侬退侬听到伐？哪能么反应额？”看懂了肢体语言，曾莹赶紧倒车，靠在路边等待通行。
老式里弄的门牌号最不好找。曾莹跟着导航来到一个门洞。收货地址是2楼，1楼木门上着锁。她只能敲门，没人应答，就再敲重一点。
一旁晒太阳的阿姨看不下去了，跑过来说：“你送哪里啊？2楼啊？你喊他呀，家里有人的。”
曾莹抬头看了看楼上，继续去敲那扇木门。
“算了算了，我帮你开门，是两楼哦？没送错吧？”
记者赶紧在一旁解释，这是一位聋人外卖员，她听不见，也没法“喊”。
“啊呀，小姑娘那么不容易的啊，你上去敲门，要是敲不开，我帮你喊！”
说话间曾莹已经从二楼下来了，手里仍然提着那份外卖，眉头紧锁，研究着手机。
热心的阿姨凑上前来，不由分说拿过手机比划起来：“我们这种老房子是这样的，一个门牌楼上楼下十几户人家，还分前后门，我来帮你看看，小姑娘你不要急，肯定找得到的。”
阿姨对着地址研究了好久，突然恍然大悟，她连说带比划：“这个地址不是这里，是前门的理发店！前门，前门，绕一圈到外面，你听懂了伐？”
曾莹立即明白了，一边鞠躬一边倒退着小跑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弄堂里，身后还传来热心阿姨的叮咛，“小姑娘慢点慢点，不要着急，注意安全啊！”
曾莹听不到这些话，但阿姨的关心，她一定感觉到了。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杨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