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日本经验无法照搬,长三角联动,探索上海养老全新模式 |海上风来


如何应对人口老龄化,对于全球知名的诸多国际化大都市而言,都是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上海亦不例外。

日本社会应对老龄化问题的经验即便很成熟,目前来说也很难做到尽善尽美,他们在不断地试错中获得经验,但他们的经验因其国民性和社会文化,未必适合其他国家或地区完全照搬。

而上海能否找到适合自己的应对老龄化之路,需要的不仅是借鉴,更需要因地制宜。

缺人,是个大问题

竞争不公绝不是唯一令像森山先生一样做养老服务的业者感到头疼的问题。如何在日本劳动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争取到大批量的专业人才?如何让年轻人摆脱对养老机构脏乱差的刻板印象,从而投入到养老产业中?这不仅是森山先生需要思考的,也是日本政府亟待解决的。

近年来,日本政府开始鼓励待业在家的主妇出来工作,并鼓励已经退休但身体健康的老人继续工作。70岁的大冢女士正是其中一员。65岁时,她在快退休前自考了介护方面的资格证,并且从邮局内勤岗位上退下来后应聘到了调布国领的一家日间照护中心工作。“我比年轻人更能懂老人和其家属的心情,并且能够把自己照顾家人的经验用上,”在日本像大冢女士一样的老年工作者十分普遍,“不干?除非我干不动了或者公司把我解雇了”。

尽管如此,这些照护机构仍希望能多些新鲜血液的加入。改变年轻人对养老产业的刻板印象只是一方面,在劳动力匮乏的背景下,还要考虑到高额的人力成本,这令政府还有从业者都感到头疼。森山、水野等多名从业者直接表示,在日本养老业中人员流动性非常强,造成这一现象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薪资太低,很多年轻从业者“婚后甚至无法养家糊口”。

增加财政投入、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并非日本政府不愿意做,只是和老龄化同步的是日本另一大问题——少子化。少子化带来的年轻劳动力减少,使得社会供养支撑不住庞大的老龄人口,如此恶性循环,能够拨给老龄福祉的资金也变得有限了。

为了缓解这一问题,日本政府开始鼓励居家养老:用于硬件设备建设的钱少了,就可以有更多资金注入到服务中。日本养老政策三五年一变,也是试图缓解人才短缺、资金不足的尴尬境况。然而,即便在应对老龄化方面比我国多走几十年,日本也无法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只能通过一次次微调来缓解问题。

更大的挑战还在于,按照推算,到了2040年,日本的老龄人口与总人口将双双下降。在支出与收入都将下跌的未来,日本看护保险制度将何去何从?

对于这点,民营企业是看得最清楚的。为此,无论是松下公司还是爱志公司都开始了提前布局,其中之一就是往海外转移养老产业,比如中国。但在这种转移中,依然带有日本企业一贯的谨慎和保守。专门从事中日养老产业咨询和交流的雅达环球总经理焦德思就曾提到,他们公司曾想将日本的某项养老科技引入中国,但被日方拒绝了。

上海养老同样需要新鲜血液

当然,日本面对的问题是已经走进深度老龄化国家和城市正在或即将面对的,而至少到目前为止,劳动人口下降问题中国暂时还不明显;但在应对老龄化的问题时,专业人才的不足亦是难题之一。

在上海,无论是在瑞金街道综合为老服务中心,还是在陆家嘴长者综合照护家园,都可以发现四五十岁左右的工作人员居多。

在瑞金街道综合为老服务中心,像紹赛华一样在日本为老人服务过回国的人员被负责人张宏斌视为难得的人才。张宏斌感慨道:“绍老师是被很多机构抢的人才,我们也是通过朋友才知道她。现在上海愿意做养老服务的年轻人非常少,四五十岁的进来的人居多,这些人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只能是先进来摸索再考专业的资质。”

在张宏斌看来,上海没什么学校开设学习为老服务的专业,倒是周边地区有些专科学校有,但是周边受过专业训练的年轻人来上海,因为不懂上海话,和老人沟通起来很困难。“而且这些人流动性很大,好不容易和老人建立起感情,结果又走了。”

日本应对老龄化危机的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人力短缺难题,这也是上海未来需要面对的。“上海的老龄人口以每年二三十万的数量在往上增长,压力非常大,”上海社科院人口研究专家王红霞说,“好在因为之前的人口红利,劳动力增长还没有完全消失,2010年是1.8个劳动人口抚养1个老人,现在是1.4个劳动力抚养1个老人,目前来看还可以,但是趋势还是挺让人担忧的。”

寻找上海养老的全新模式

■海洛创意

日本在应对老龄化问题上有很多经验,但因为国民文化、社会体制等方面的差异,日本的经验并不适合上海完全照搬。其实相比日本,上海有不少得天独厚的资源可以利用。

今年5月11日,上海市民政局和江苏省民政厅、浙江省民政厅、安徽省民政厅达成《长三角区域养老合作与发展·上海共识》,本着“资源互补、市场共享、务实合作、协同发展”的原则,文件提出,在八个方面进行协作,包括养老产业的推进、人力资源的开发、科研培训等,既弥补了上海在土地和人才等方面的不足,又以养老推动长三角服务业的发展。

事实上,在政府层面尚未形成养老统一战略之前,上海各家承接养老的公司已经将触角伸到上海市周边区域,比如江苏昆山、浙江嘉兴。这些公司一方面在上海街道内做小型设施机构,承接街道附近老人的日间照护、短期入住照料以及居家服务,一方面在土地资源丰富且相对便宜的周边地区新建延续日间照护服务质量的养老院,而这些养老院对准的主要客户就是上海老人。

承接瑞金街道综合照护中心服务的老年事业发展公司便是走的这条路,“很多上海老人到了吴江的养老院都不想回上海,老人可以在这里享受到护理、助餐、助浴、助洁、助行、助医、康复理疗等各种服务,公寓周边绿化面积也十分大”,张宏斌说。

今年83岁的居阿姨已经搬到嘉兴湘家荡风景区的养老院很多年。2010年,因为乳腺癌和子宫癌,她一年内做了两次手术。回家后人也变得比以前暴躁,会因为子女没有按时打电话来问候而大发脾气,也会因为感到寂静而眼泪汪汪,这些情绪的变化促使她选择离开上海,择一处服务到位且风景优美的养老院过日子。

在嘉兴风景区的养老院住久了,居阿姨和同住的阿姨们也熟络起来,渐渐变得乐不思蜀。朋友过来探望,居阿姨最喜欢告诉他们:“我就像蚂蚁搬家,慢慢搬空了上海的家。”

政府层面就长三角养老达成的区域联动,在信息互通、结算方面更加方便了这类公司提供服务,也方便了上海老人养老向周边地区转移。对于这一创新举动,上海社科院人口研究专家王红霞表示,“长三角城市联动,是对我们已经面临的加速老龄化带来问题的解决方案之一,因为老年人口越来越多,养老供给跟不上,长三角一体化后周边地域的配合能更多满足养老的需求。”


■海上风来东京服务篇导读

《在家等着上门喂饭洗澡,或去日间照料中心捏脚交朋友,怎么养老,日本老人自己说了算|海上风来》

《支援高龄者自立,实现人人都能安心生活的社会,尖端科技缓解日本老龄化社会压迫感|海上风来》

《养老不是赚快钱的生意,要有责任感和使命感,日本引入竞争机制,准许多元主体参与|海上风来》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李佩嘉  王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