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连续阴雨的日子后，上海总算迎来了阳光明媚的春天。天气好的日子，洗晒成了不少家庭的共同选择。
然而，3月16日，租住在闵行区景雅苑9楼的郑先生一家却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早上在阳台晾晒的被子，竟然被外来火种引燃了，进而把整个主卧都给烧着了，所幸郑先生80多岁的老父亲发现着火后，带着2岁大的孙子及时逃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郑先生和邻居们都猜测，这起火灾的元凶，应该是楼上乱扔烟蒂导致的，因为楼下的草地上有很多烟蒂。但因为没有监控录像拍到扔烟蒂的罪魁祸首，也没有目击者佐证，这一合理怀疑，始终停留在了猜测层面。
只是，郑先生一家所遭遇的损失，应该向谁索赔呢？
阳台起火，80岁老人带2岁孙子紧急逃生
3月16日下午，家住闵行区景雅苑9楼的郑先生和妻子、女儿刚出门不久，突然接到了自己80岁父亲的电话，老人说家里黑烟滚滚，发生了火灾。老人已第一时间带着郑先生2岁大的儿子来到了小区楼下，所幸没人受伤。
郑先生父亲回忆：
当时我正带着孙子在次卧睡觉，突然被一阵呛人的浓烟熏醒，起床后发现浓烟是从主卧飘来的，并且视线严重受阻，还来不及用毛巾捂住口鼻，就赶紧抱着孙子从消防通道逃到了一楼，这才发现同一栋楼里很多居民都跑下来了。
郑先生表示，次卧与主卧之间隔着一个客厅，如果当时他们爷孙俩是在主卧睡觉，后果将不堪设想。
3月16号，天气很晴朗，我妻子就将家里的床单、被罩都洗了一遍，晾到了阳台外，当时还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意外。
住在郑先生对面楼的一位居民说，当时看到9楼阳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因为当时外面的风大，晾在外面的床单、被罩很快就被烧光了，浓烟甚至一度遮住了9楼以上的所有房屋。
接到父亲电话后，过了十多分钟，匆匆赶回家的郑先生发现，消防队员已经封锁了整栋楼，正在紧张地灭火。
业主怀疑是楼上扔烟蒂引发火灾
据闵行消防救援支队华漕消防中队当天参与扑救火灾的消防员介绍，他们是3月16日下午2点24分左右接到报警电话的，随后立即出动了3辆消防车和20多名消防员赶赴现场扑救火灾。
一位当天参与灭火的消防员说，大家赶到小区门口后当即“兵分多路”：一路人从小区外的马路上接通消防栓，铺设水带灭火；另一路人采取内攻灭火，直接接通楼道内的墙式消火栓内的水，出水灭火；第三路人负责疏散人群。
在多支高压水枪的共同扑救下，消防员在半小时内扑灭了明火，将屋内的浓烟排出，并仔细排查了房屋内是否还有残留的易燃物品。
事发后，闵行区消防救援支队负责火灾调查的工作人员为这起火灾出具了火灾原因调查认定书。报告显示，
该起火灾起火部位为阳台上晾晒的衣物，火灾面积约20平方米，起火原因可以排除雷击、电器线路等原因，不排除外来火种引发火灾的可能。
3月19日，记者来到景雅苑小区，看到郑先生房子的主卧墙体被烧得焦黑，室内的书桌、空调、床等家具被烧得只剩下残渣，客厅、厕所的墙面也被浓烟熏得漆黑，厨房还残留着灭火时未干的水迹。虽然火灾已过去了三天，但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那么，为什么阳台上晾晒的被褥会突然起火呢？
郑先生怀疑，是楼上居民乱扔烟蒂导致的。
在郑先生家房屋阳台正下方的小区草坪上，郑先生带记者看到了一地的烟头，其中一些烟头已经褪色成淡黄色，另一些烟头则明显是刚扔不久。
有人从楼上往下扔烟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晾在阳台的衣服被子，有时也会被烧出破洞，就在火灾发生后第二天，我还在草坪上看见了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
没人承认扔过烟蒂
那么，对于郑先生家发生的火灾，以及他猜测的火灾原因，楼上邻居怎么看呢？
郑先生所住的居民楼一共12层，一梯3户，郑先生住在901室，记者尝试分别联系了901室楼上楼下几位邻居。
据1001室的严女士回忆：
当天，家里只有我老公和我儿子在家，当时我家阳台的窗户都关着的，我老公发现味道不对之后，马上带着孩子往楼下跑，并将楼道里的窗户都打开了。目前，我们安装在地板下的电线已经全部损坏，所有插座都不能使用了。
在1001室的阳台上，记者看到还挂着七八件被浓烟、明火熏黑烧坏的衣物。严女士表示，事发后，她们已经不在这里住了，因为不仅地板下的电线有安全隐患，房屋里残留的味道也对人体损伤也很大。
1101室的陈老伯说，3月16日下午，他在主卧睡觉，6岁的孙子在一旁玩电脑，是孙子看到阳台冒出了黑烟，才把他叫醒的。发现楼下失火后，陈老伯因为不确定是几楼失火，只能试着去8楼敲门，发现没人在家之后，又再次回到了自己家里。
我回来时，在楼道里取出了灭火器，对着楼下阳台喷了一会儿，但是发现没有什么效果，之后就带着孙子下楼了。
陈老伯说，他们家只是阳台和主卧被烟熏黑了一点，已经用抹布清理干净了，没有造成其他损失。
1201室的代阿姨表示，失火那天，家里没有人在家。据她介绍，当天下午，她儿子、儿媳在外面逛街，而代阿姨是当晚7点多才从外地回到虹桥火车站，她也是接到居委会电话才知道楼下失火了。除了阳台上的衣服有被熏黑以外，这次火灾并没有对代阿姨一家造成太大影响。
因为是一梯三户，也有居民怀疑，引起火灾的外来火种也可能来自其他居民家。
对于楼上邻居们的说辞，郑先生也颇感无奈：“如今出了事，肯定没人承认自己与火灾有关联，我已经到派出所报案，希望警方能还我们一个公道。”
律师：“可起诉楼上所有可能掷引燃物的住户”
那么，对于高空乱抛烟头的现象，小区物业是否进行过劝阻，并制定一套防范措施呢？
对此，景雅苑小区物业的凌经理说：
因为我们没有探头能够拍到高楼层的住户，所以很难对乱抛烟头的人进行追责，我们平时在小区里张贴了很多告示，提醒居民不要高空抛物，但最终还是需要靠居民们自我约束，遵守相关规定。
3月19日，记者联系到景雅苑居委会的负责人张女士，对方表示在事发当天，多位居民反映小区有房子起火的现象，她在确认起火楼层之后，立即通知工作人员向9楼以上的住户逐一打电话，通知所有人员进行撤离。
对于郑先生一家的遭遇，张女士代表居委会联合了小区物业，共同为郑先生一家人提供了一套毛坯房作为临时过渡，限期一个月，同时号召小区居民捐助了被子、衣服等生活用品，以保障郑先生一家人的基本生活。
据郑先生估算，此次火灾给他们家造成的直接损失有9万元左右，其中现金3万元已全部烧毁，另外还有一些家电家具、邮票字画、证件证书等均在火灾中被烧毁。
由于郑先生并不是这幢房子的业主，只是长期租住的租客，他可能还将面临房东的追责，那么，郑先生一家所承受的损失，又该由谁来承担呢？
对此，上海融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杨维江律师认为，如果不能查明引起火灾的肇事者，那么郑先生可以起诉“楼上所有可能掷引燃物的住户”。
根据《侵权责任法》第87条规定，从建筑物中抛掷物品或者从建筑物上坠落的物品造成他人损害，难以确定具体侵权人的，除能够证明自己不是侵权人的外，由可能加害的建筑物使用人给予补偿。
杨律师表示，
虽然消防部门鉴定的外来火种并不一定来自楼上居民所扔的烟头，但是《侵权责任法》第87条的立法原意本身就是用高度盖然性原则，立法更倾向于保护被侵权人，将可能的侵权人都算在补偿范围之内，所以在法理上适用于郑先生所碰到的情况。
实际上，类似的事情在上海是有判例可查的。2015年，因为一只花盆砸了楼下的车子，闵行区法院曾判整栋楼26户业主共同赔偿。
杨律师表示，
对于被侵权人楼上的居民来说，如果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高空抛可燃物的可能性，或者有证据证明火灾发生之时并不在屋里，当然也可以免除赔偿的责任。
另一位律师还表示，由于烟头能够引起火灾，可能对整幢楼居民民的人身、财产安全造成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乱抛烟蒂的当事人还可能涉嫌“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进而受到更严厉的刑法处罚。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陈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