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影评为啥好看?嬉笑怒骂“乱来”的背后,是成千上万个小时的观影

“人生很快的,可能就是十部电视剧的长度——《24小时》让观众追了八年,然后是《权力的游戏》的八年。墓志铭上刻什么?或许十部剧就够了。”

 上周六,作家毛尖带着新书《夜短梦长:毛尖看电影》亮相思南读书会,助阵者是导演江海洋和学者罗岗,加上侧耳团队成员、SMG新闻主播王幸、李菡、徐惟杰为老电影配音演绎,现场化身为别开生面的电影课堂。

准确是最高美学

毛尖写了近20年影评,很多读者在《非常罪 非常美》《有一只老虎在浴室》等文集中领略过她的风格。

这次最新出版的《夜短梦长》,集结了过去几年她在《收获》杂志上开的同名专栏连载文章,延续了毛尖式“乱来”,但又有所区别。毛尖首发于文汇报“笔会”的“看电视”专栏文字也即将由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出版。

 

■读书会现场

毛尖的影评为啥好看?华师大教授罗岗认为,她记录了从录像带时代开始一代人的观影经历,而应《收获》杂志开设的万字专栏“夜短梦长”更是集了她毕生功力。

罗岗说,专栏写多了容易油滑,起初也担心“夜短梦长”虽是长篇,但也就是短专栏的连缀,“但毛尖的实践让我相信写专栏是可以写出新的文体的。毛尖的专栏是有专业准备的,但又非专业的就电影论电影,而是把很多东西打成一气,就像电影的蒙太奇镜头一般摇动着。”

■读书会现场

学者李欧梵在为《夜短梦长》写的序言中称赞:“毛尖这个小妮子也真厉害,哪里有这么多时间看这么多部电影?而且把剧情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毛尖却说,“这么多部电影交织着写出来,实际上并不是我记性好,而是我写每部电影时,都会重新看一两遍。当我试图描写一个镜头时,会反复拉进度条,用戈达尔的要求来增强准确性——我试图在电影描述中建立一种准确的美学,有什么比在一个恰当位置上的句号更令人心神荡漾的呢?”

■作家毛尖(左)与导演江海洋(右)

这些年,毛尖看过大量影评、电影简介,令她特别不满意的一点是,“大量电影评论对情节的描述非常不准确。早些年我们看不到小津安二郎的电影时就看影评,直到真的看到影片,才发现情节和影评里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这样的情况非常普遍。”

在她看来,“连剧情事实都有差错,观点还怎么阐发?”

改变电影史的讲法

曾有人问毛尖,写了那么多年影评,“夜长梦短”和最早的《非常罪非常美》有什么区别?

她表示,“写《非常罪非常美》的时候,还在香港读博士,多少赚了一点资讯的便利。回头看当时的目录,写的导演和电影基本是比较前卫先锋的,写法也比较花哨。”

在她看来,到今天,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中国大陆的观众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先进的电影观众,中国电影爱好者的阅片量非常超前,在全世界来说都是领先的。

因此写“夜短梦长“’这个专栏,她的想法有两点,一是达到某种精确性,二是改变电影史的讲法。

■作家毛尖

在《夜短梦长》中,毛尖彻底换了一副笔墨,用蒙太奇方式另类解读电影史。

该书第一辑由火车,男人和少年,欲望和谋杀,爱和欢愉等关键字构成;第二辑用赌徒视野串起影视小史:大王小王,老A老K,数字9、7、3、2……试图打出一副“电影”扑克,奇思妙想、率性文风贯之。

至于重写电影史的“野心”,毛尖认为,现在的电影史基本是用文学史的断代方式来写,但电影史有自己的规律,或者说电影史应该有自己的写作方式。“我想写的电影史是以电影、人物,或者说以标签为线索来写,比如第一章是脸,第二章是屁股,第三章是腿,我想用这个脉络来写,重新建构和文学史完全不同的电影史,用影像的方式重新打开它。”

嬉笑怒骂信手拈来

人们常觉毛尖的影评嬉笑怒骂,信手拈来。毛尖自道:“我写这些文章的时候,看上去好像还蛮好读的,但其实花的功夫不少。比如我写电视剧,把能看到的都看了,花了成千上万个小时。我想说的是,对于写作来说,最朴素的方法论还是,大量地看,大量地读。”

毛尖袒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电影成了我生活的度量衡。一节课是半场电影,一个暑假是一千场,四年大学是两万场,活一百岁,就是活过四十万部电影。夜太短电影太多,光影世界是我的道德和不道德,我的图腾和深渊。这是我的电影笔记,也是人生自白。”

 

 ■毛尖新作《夜短梦长》(北京大学出版社)

在结集成书的《夜短梦长》封底,印着毛尖对电影的一句自白——

“电影,似乎也只有电影,让我完整地走过了《恋人絮语》描述的所有阶段,包括沉醉、屈从、相似、执着、焦灼、等待、灾难、挫折、慵倦以及轻生、温和、节制等。面对电影,就像罗兰·巴特说的,我控制不住被它席卷而去。”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徐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