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有倒计时装置的小说!那个气韵生动的80年代,至今还被人们在梦中追念

止庵的首部长篇小说《受命》最近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是他构思长达三十年的心力之作。

从事创作至今,止庵最广为人知的身份是现代文学研究者、书评人和随笔作家。作为一个深谙小说创作的内行高手,他知道什么是好的小说,但酝酿了足足30年才推出自己的首部长篇小说。

一部关乎记忆和爱情的作品

《受命》的故事并不复杂,但却一开篇就将读者带入一个紧张的悬念之中。

主人公冰锋单调乏味的生活,因为母亲对于一段封存往事中仇人的指认,从此改变。他怀揣着一个疑团,在身边年轻人纷纷奔向新生活时,断然选择逆流而上,执着于追究和探寻他想要的某种真相。

一次诗歌朗诵会上,他与女主人公不期而遇。因为共同的爱好,两个年轻人开始了逛书店、走胡同、谈文学的交往。但伴随着交往的不断深入,冰锋发现他居然成了一个秘密的携带者和豢养人,他的生活看似平静,实则临渊而立。

《受命》是一部致敬《史记•伍子胥列传》和《哈姆莱特》的作品,它关乎记忆和爱情。记忆来自过往,还没有退场;爱情指向新生,却无法生长。

在这两个完全相反的作用力中间,站着的,是一个“日暮途穷”的复仇计划。

《受命》也是一部植有倒计时装置的小说,男女主人公狭路相逢,一个怀揣着秘密,照看不断追赶上来的记忆;一个痴想着将来,一往情深灌溉着爱情。

一个细节丰满、气韵生动的八十年代

在《受命》中,与紧张的情节形成张力的,是相对舒缓的日常生活本身。

止庵在小说中针脚细密地还原了那个至今还常被人们追念的八十年代。

依循小说中人物的脚步,乘坐107路、44路电车,读者可以穿行一个1986年前后的北京城。

西长安街新华门对面的花墙还在,方庄的住宅区刚刚动工,三元桥新建成不久,北京音乐厅还是个大基坑;都乐书屋新开业,《读书》《读者》杂志深受年轻人的追捧;胡同口有打双人床的木匠,也有推着平板车卖棉套的小贩,冬储大白菜堆得像个小山,郑州三号西瓜“保甜,保密”。组合家具、泡泡纱床罩、世界名画挂历、蝴蝶牌缝纫机、凤凰牌自行车……

可以说,这部小说复原了一张北京的旧地图,更唤醒了八十年代跳动的心脏。

■作家止庵

在小说中,八十年代还是一个尚未被命名的原初状态,它平淡往复地展开在主人公每一天的生活中。日与夜交替、平板车与电车并驶、蜂窝煤与大白菜共出入;传呼电话需要人喊,毛玻璃完全手工自制,出租车是新生交通工具,需要预约。物质生活的匮乏,显而易见。

但就在这同时,意大利电影回顾展上有安东尼奥尼的电影,青艺剧场正上演布莱希特的话剧;墨西哥电影周、法国近代艺术展、十九世纪德国绘画展让人眼花缭乱;诗歌成为年轻人见面的必谈话题,不读书的人将被鄙弃;王府井新华书店、沙滩北大街的都乐书屋和后门桥头的燕京书店是当时的打卡胜地,《星星》《诗刊》是网红刊物,诗社是流行社团,大家蜂拥去看劳生柏作品国际巡回展,精神生活的饱满,毋庸置疑。

我们今天常常怀恋八十年代,正是因为,它在质地上,完全就是一段年轻的生活。止庵在小说这些繁密细节中,灌注的正是这段生活本身散发的气韵。

止庵曾说,“在不超出人物关系与情节的前提下,希望为我生于斯长于斯亦将终老于斯的城市,为已经改变的往昔的生活,记录下一点什么。”

一个潜心生长的崭新小说家

读者对止庵的印象是一生读书不倦。而在《受命》中,你将会遇到一个崭新的小说家止庵。

《受命》相当一部分魅力来自于止庵所描写的大量普通生活细节。一个好的作家,应该是个热爱生活的人,止庵在《受命》中充分佐证了这一点。阅读小说的进程,也是大家重新走近和再认识止庵的过程。

为了真实还原1986年的北京街巷风物以及当时的社会氛围,他曾专门去图书馆逐日查阅了那几年的地方报纸,又找了些参考材料,如当年出的《北京街巷交通图》《北京城区街道图》《北京市街巷名称录》《实用北京街巷地图集》等,整整做了两年的资料查找功课。

小说《受命》虽然写的是三十年前的生活,但读起来却感觉时时在与当下的生活实现着某种沟通和连接。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徐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