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是这样消逝的

一群小伙伴结伴远行,沿途经历就像一部小型公路片,这场旅行给各人带来各样震动,在旅途终点他们长大成人。这样的故事是不是眼熟?远至老片《伴我同行》,近至今年的院线电影《郊区的鸟》,都有类似这样一段故事,由此大写特写童年的消逝,用今天的视角来回望与重构那段昨日时光。

童年到底是怎样消逝的?可能源于一场巨变,比如作家田纳西·威廉斯在《巴黎评论》的采访里说,他八岁时生过一场心脏怪病,半年时间卧床不起,之前还是一个顽皮小孩,病好后性格大变,直至成为一个作家。也可能是整个时代的影响,无人能够避开。比如尼尔·波兹曼在他的《童年的消逝》里说,通过电视和网络媒介,成人和儿童的界限逐渐模糊,儿童被迫提早成年,曾经专属于他们的天真气、可塑性和好奇心逐渐退化,扭曲成为“伪成人”面目。这一点在《郊区的鸟》里显得触目惊心。

说是触目惊心,可能也是我们少见多怪——极少在国产影视剧里看到十岁出头的这类小学生群像:小团体内部的潜流暗涌,眼角眉梢各怀心事,不一而足。他们一点不像传统影视剧里不良少年集结的帮派,而是一出世就有了最初的苍老,在感情这回事上无师自通,在人生的早班车上暗通款曲,行事举止自有一番暧昧态度。要是波兹曼看了他们的早熟面目,可能会觉得尴尬甚至痛心,但是当年宝黛初会也就是这般年纪。他们约会是这样开场的:“你迟到了。”“昨天晚上没睡好。”慢悠悠的腔调不能算是文艺腔,于他们而言自然而然,只是过早写在脸上的期盼、失落与克制还是让人心惊,是少年初识愁滋味,也提前预演了后来的人生。

童年的消逝在此有了多重意味,一是这群少男少女一出场就有了与他们年龄不符的早慧,在他们身上,其实童年已然远去;二是电影创作者回望那段校园时光,也如同终将逝去的大观园,从伪成人到真正成人,更是一场伤逝之旅。

“成长就是一场大型的捉迷藏。”《郊区的鸟》分别在童年与成年两个世界里设置了可以互文的密码符号:鸟、谜语、望远镜、废墟等等,所谓人生的藏宝图不过是它们的排列。创作者想说的是一切皆有前因,过去有所思,未来有所梦,也是一种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也如张爱玲所言,“也许要到老才会触机顿悟”。

电影里小女孩为男孩剪头发剪豁了一块,当即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贴了回去。他们未必知道何为结发夫妻,那一幕浑然天成,温柔至极,足以慰风尘。

媒体人 长凤新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长凤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