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长津湖》到底有多难?这些“影史之最”背后,是数万人的苦与乐

电影《长津湖》上映第5天,目前累计票房已经突破18亿元。上映以来影片单日票房连续逆跌,今晚预计能突破20亿元。

目前,该片已经位列今年年度票房榜第三位,仅次于春节档的《你好,李焕英》和《唐人街探案3》。

同时,根据多方预测,影片极有可能最终票房突破50亿,冲击年度票房冠军宝座。

票房口碑双丰收,热度居高不下,片中宏大真实的战争场面令人震撼,鲜活的角色、动人的英雄故事更戳中观众们的心,令人感动不已。 

许多细节更让观众难以忘怀,千里的鱼鹰哨、万里的红围巾、还有雷公的《沂蒙山小调》,每一个七连战士的鲜活形象都印在了观众心里。

如今无数观众的支持和好评,让《长津湖》主创这些年付出的心血没有白费。实际上,这部影片的制作规模、投资规模、拍摄时间跨度、动用的演职人员数量、服装道具数量都创下了中国影史之最,这一连串数字,足以见得影片拍摄的难度有多大:

编剧兰晓龙为《长津湖》写剧本写了5年,初版剧本有187页,13万字,精修后还有6万字;

陈凯歌、徐克、林超贤三位导演率领三组人马,全部演员在三个组中协调档期,历时6个月拍摄,如果把重叠的拍摄时间完全展开,剧组拍摄了460个工作日;

前期筹备拍摄人员加上后期,参与电影的人次达到了1.2万,群众演员更是达7万人次;

影片后期特效由中国、韩国、英国、俄罗斯等全球80多个特效团队共同完成,单仁川登陆短短一场戏特效就制作了10个月。

晨报记者也采访了多位影片主创人员,让他们来讲讲,拍《长津湖》这个“痛并快乐着”的过程。

做道具难:重金打造40多辆能跑又细节还原的坦克

身为《长津湖》的出品人、总制片人,博纳影业集团董事长于冬可以说是整部影片的大家长。

他坦言,做《长津湖》可以说是“千难万难”。剧本写了五年,前期导演刘伟强开始筹备后又因为疫情停了下来,后来又重组了导演组,重新整理剧本,最重要的是,拍摄开始时处在疫情刚刚稳定的阶段,大家对电影市场的信心、投资规模等都有各种各样的担心。“我们每一个镜头,每一场戏都是要砸钱的,因为这场战役的每一场戏,几乎都需要调动千人以上的拍摄团队及群众演员。”

多个“影史之最”的背后,是极大的工作量,协调工作则是重中之重,因此他也特别感谢监制黄建新和三位导演。

“所有戏都要在冬天完成,所以几乎是三个导演同时开机,前后最多相差一个月。因为它是平行拍摄,所以会有大量的统筹工作,监制黄建新起到了关键作用,他要协调三个大组,三个大组下面至少两三个小组,还有B组C组、动作组等等,所以每一天实际上是很多个组在同时拍,这里边就有很多的协调工作要做。”

除了人员协调,道具协调也十分考验工作人员的专业性。

比如片中美军的坦克道具是真能跑起来的,“坦克在拍仁川登陆时是全新的,但后面要砸烂,一个协调不好,拍摄顺序一错,坦克就没了。”于冬说。

对于坦克这一重要又“金贵”的道具,黄建新也有话要说:

“我们自己做了几十辆美军坦克。《决战中途岛》的导演来中国的时候,我们跟他吃饭,我就问他拍《决战中途岛》用了几辆坦克,他说3辆,剩下都是CG画的,而我们这部戏的坦克是40多辆。因为老坦克开不快,开不出冲的感觉,所以我们需要按照老坦克的方式重新做一辆坦克,那个成本非常非常贵,因为它不是成批部件的仿制。

这些制作都是为了真实,为了让这个戏能够进入上世纪50年代的情景。比如处理坦克的包装、外头缠的布带子、挂着网状的这些细节都非常费时间。大家看起来可能会觉得很简单,觉得这不就是一辆坦克吗,但要复原到让观众相信,没那么容易。”

除了坦克,作为一部战争片,片中最重要的道具当属武器装备。

林超贤透露,片中用的这些枪械都已经算是“古董”了,因此很难保持良好的发射状态,“枪械会一直出现不配合、不听话的情况,这又花了很多时间,导致现场的进度会慢很多;还有进场设置、场景表达、道具、放烟、放火、下雪等,有很多现场特效,又会很耽误时间。”

林超贤也感慨,《长津湖》绝对是他从业以来拍片最慢的一部,“我每天能拍的内容是有限的,一天有时候甚至可能只能拍到一个镜头,所有事都很复杂。”

造风雪难:吹风都是一种技术活

朝鲜战场的极端寒冷,片中最后的“冰雕连”是最直观的体现,让观众震撼不已。

而在拍摄时,为了更加真实地体现战场的严酷天气,剧组在冬天的东北取景拍摄,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对于主创来说都是在“挑战极限”。

在徐克看来,寒冷是最麻烦的一件事。“普通人连讲话都很难顺利地讲,演员们要讲对白又要打仗,地又很滑,他们还要爬上山坡去等等。有些场面要在大风雪里开战,大风雪除了要靠自然风、自然雪之外,其实大部分都要靠我们自己制造风雪。”

自制风的问题在于,因为范围很大,要把风给制造出来足以吹起雪,这个工程量巨大。“每次我们转变一个位置,要花很多人力跟时间去布置刮风工具的安排,我们光是吹风组就有三队人,每队人都负责自己特殊的吹风方法。”

雪同样重要,也更难制造。“一种雪需要飘在空中,飘在背景,飘在人的脸上;另一种雪需要形成行军打仗的雪地,加上我们有很多动作戏,所以如果雪地用了某种材料的话,就会很滑站不住,这些东西对我的拍摄来讲都是很大的一个考验。”

导演中最怕冷的林超贤,拍《长津湖》是他第一次在拍片时体验极寒天气,对于他来说是很大的挑战,“我们的拍摄环境是平均零下十几度,再加上有风,我们是在山区拍摄,而且在无遮挡的山间搭了很大的场景,所以每晚一定会遇到风,风再加上冷,人的体温起码比量到的体温要再低5到7度,可以说基本上是零下20度的身体感受。而且我们还遇到其他不同的天气状况,比如沙尘暴、冰雹、下雨,这么冷的天气下再加上下雨,温度和实际测量的会有很大差异。”

天气最先影响到的肯定是电影进度,“比如演员穿的衣服,片中他们穿的军装,基于历史背景不可以穿大袄或者很御寒的衣物。接下来是时间,电影中有些场面会动用到一千个临时演员,这些临时演员的服装准备、御寒措施准备等也会花很多时间。”

抗寒冷难:志愿军艰难打赢那场仗,我们没理由舒适地拍戏

对于片场的寒冷和拍摄环境的艰苦,饰演七连战士的演员们一定是感触最深的。

低温下,鼓风机几乎要贴脸往演员脸上吹风,还夹杂着红薯粉做的雪片,雪片又很容易吹到鼻子、嘴巴和眼睛里,需要拍完后立刻清理,这几乎就是演员们的日常,也让

他们对在如此艰苦条件下打赢那场仗的先辈更加心生敬佩。

电影拍了6个月,这是吴京拍过战线最长的电影,每一天的冷都让他“刻骨铭心”。

有一天夜里,吴京和李晨、易烊千玺在片场睡着了,那天的气温是零下23℃。“我们坐在地上窝了快两个小时,凉气从地下往肚子里灌,肚子鼓鼓的。我们还有热水喝,而当年那些战士是没有的。那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说冻着冻着会睡着,真的是精疲力竭。”

还有一天,最冷的时候可以到零下37℃,而那天南极是零下38℃,北极是零下39℃。

“我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添上了加厚内衣和保暖衣。可是到了片场,徐克导演说风不够大,于是安排了风炮在吹雪,吹得我们浑身发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导演要求我们要注意观察,要强睁眼。那个风,把我们半边脸都吹得麻木了,顺着脖子往身体里灌。那种滋味真的是拍一条就想跑,可是你拍完一条真的跑不了,因为你要继续埋位,在这等着。”

另一天,吴京和几位演员在零下20℃的室外拍动作戏,狂风乱吹但不能戴手套,手里还需要握着枪,“导演要求我们绝对不能动,突然导演跟我喊话,吴京,打枪!当我想快速拔枪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枪,枪托直接砸在了脸上。你想想,一个生铁旮沓,砸到自己冻僵的脸上,那种滋味就好像在你的伤口上,再重新撕一下。后来我握着枪窝在那儿的时候,手很快就冻僵了。当我再拿起枪的时候,手粘在了枪上。这种真正的切肤之痛,会教会我们演员,让表演更加真实。”

拍摄环境很艰苦,但这也是导演给演员的一个“真听真看真感觉”的条件。“当年的志愿军战士在那么艰苦条件下还打赢这场仗,我们没有理由在舒适的环境里完成一场硬仗的塑造,这就好像不对了。所以每个演员在自己状态里做这件事情,我们只剩下享受这个过程了。”吴京说。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陆乙尔